2018年10月15日 星期一

那搪瓷娃娃般的唇紅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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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天空很藍很藍,對岸的觀音山很綠很綠,我和她站在淡水高爾夫球場下方中正路邊的堤岸上,兩個人手臂張開搭著,笑得開懷。照片中的我們,兩個人的頭髮幾乎都一樣長,該說她的頭髮比較短,只比清湯掛麵好一點,而我的比較長,只不過我綁著馬尾,她沒有。

我忘了照片是誰拍的,是胖子嗎?還是XO?也可能是豬頭,反正一輛小小的轎車,最多只能塞得下五個人,那時候玩在一起的也差不多就我們這些人吧。

當初見到她的時候,就對她的臉孔留下深刻的印象:高聳的鼻樑很立體,細緻的臉龐 彷彿是搪瓷娃娃般的秀氣,我以為她是混血兒,血液裡流著歐洲人的血統。不過很久以後我才曉得她的確是混血兒,只不過她的母親是日本人,印象中還是名門閨秀,是在她的臉書中點點滴滴都提到過,只是我已經記得不那麼真切了。

記得有一段期間,聽說她的感情生活過得不是很順遂,我們這群人除了偶爾去她的住處看看她之外,當然也有可能被她關在門外,也或者沒遇到她,總之,那段時期的她,時不時會跳上我們這群哥兒們的話題,然後,那段時間也這麼過了。

「爹~」
「女兒啊!」
在那之後的某天,她突然這樣子的叫我,我也順口的答應了她,之後我們偶爾就會這樣子,不過都是由她開頭的,我還不敢這樣子的主動造次。畢竟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她,要是哪天和我挽著手就像是父女般走在校園裡,恐怕走不到幾步路我就倒在地上了,因為忌妒的眼神太多太多,我招架不住。現在,以我滿頭白髮的程度,自然不會落得這種下場。

又有一次,我們一大票的人,算算有十來個吧,好像是分了3輛車一起上阿里山去看日出。那次我們三點起床,在滿天星斗下出門搭小火車,慢慢和一群人擠在觀日樓前,穿著向旅館借來的厚重外套、聽著當地的解說員介紹,然後屏息等著太陽從玉山後方跳出來。解說員以他豐富的經驗,外加唬弄我們這些遊客的誇張說法,我們才曉得那次的我們是非常幸運的-有人來了好多次,不但沒看到日出,連雲海也躲不見。想來,能在當地見識日出,不光是得親身到達觀日樓,天時地利,一項也不可少。

下山時,走走拍拍是必要的過程,不意外的我還是和她留下了一張合照,兩個人分別站在一條軌道上,一樣是彼此手搭肩,學過芭蕾的她還把另外一隻腳提起來,當然沒有像在舞蹈教室裡那樣子的高舉,但也是我這個宅宅練了好幾個月瑜珈的現在所企及不到的高度。

雖然沒有一片藍天當背景,我的馬尾也剪掉了,宅宅我的臉簡直是太陽餅般的圓潤,她的臉蛋還是那麼清秀,笑容依然甜美。

畢業後,一起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幸好有臉書,很久沒見面的我們又在網路上相遇,她時不時會聊著寫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偶爾會貼些賞心悅目或觸目驚心的照片,我們也是三不五時在網路上扯著話。也是因為她的文章,我那時才曉得她的媽媽是日本人。

她的文字犀利,下筆卻極有感情,好幾次我讀了她的文章都深受感動。我在想,說不定她的上輩子跟張愛玲交好,或者是她可能在某輩子和李清照也混得很熟,也可能是某輩子的她和蘇小妹是鄰居呢。

記得有篇她在講看診的經驗,她把和醫生的對話活靈活現的描寫,看似筆調非常輕鬆,卻是直指生命的核心,或者該說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議題,只是她很坦誠的寫了下來。那次我在她的文章中,看到了這個深層、且不忍直視的議題-孤獨。

原來,再怎麼人生勝利組,還是有過不去的崁。

瞭解這個後,無損於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反而覺得和她更靠近,那是心理上的貼近,儘管我們已經好久不見。聊著聊著,曉得她家養狗;聊著聊著,曉得她成阿姨了;聊著聊著,曉得她燒得一手好菜;聊著聊著,曉得她差點兒成了金大班…






一直到有天,忘了多久沒看到她的貼文,臉書自動跳出她的生日,「給她的生日祝福吧」,電腦軟體的記性一向比人類好,該記得的就不會忘。

是很久沒看到她的消息,去她的臉書看看也好。

「願你在另一個地方當天使。」她的某個臉友這樣寫著,顯然,這位臉友知道了某個我不曉得的消息,然後寫在她的頁面。






照片裡的天空很藍很藍,對岸的觀音山很綠很綠,我和她站在淡水高爾夫球場下方中正路邊的堤岸上…

Angela,這張照片是特別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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