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Irvin D. Yalom粉絲。
繼「生命的禮物」後,這是他最近的新書。事實上,我根本沒注意到這本書的出版,直到前陣子友人提起並推薦這本書後,就在第一時間上圖書館預約,並在上星期拿到手後,幾乎在一天之內讀完大半,並且腦中興起許多想法。寫下這篇就是其中一個想法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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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曾讀過一篇故事:
有個孝順的孩子,父親得了個不治之症,生命只剩不到一年。他非常的著急到處尋訪,期望找到能治療父親的靈藥或名醫,可是他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村落城鎮,始終找不到這樣靈藥或名醫。一天,在天色灰暗的傍晚,他走進一個村落,想尋求一個落腳休息的地方以便次日可以再度上路,他找到一間像是會接納他這種行旅者的屋子,向前去敲門。應門的是一位白髮長者,這位孝子說明了來意,長者便迎了他進來,並招呼他一起用餐。
「老太太,請問你知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靈藥或名醫來治療我父親的絕症呢?」孝子趁著進食的聊天,不放過任何機會向這老者詢問。
「靈藥…我是沒有,不過,」老太太拿過湯杓,為孝子添了一碗湯。
「您趕快說吧,」孝子聽出老太太的弦外之音,語氣不禁焦急熱切起來,還不忘有禮的起身向她表達謝意。「謝謝。」
「我聽說,」老太太也為自己添了些湯,「只要你能找到一戶人家,」端起碗,緩緩的喝了一口熱湯。
孝子眼睛盯著老太太,毫不敢眨動,深怕聽漏或錯過任何消息。
「從沒有任何親人過世的人家,那麼你就可以找到方法了。」老太太還沒把碗放到桌上,孝子人已起身,「謝謝∼」是從打開了的門外傳了進來。
孝子一家家的敲門詢問,一村村的走過問過,始終得不到他要的答案,自然也找不到他要的方法。
在一個彩霞已褪、天色灰暗的傍晚,孝子走進一個村子,不經意走向一間屋子。舉起手的他,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動作,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陣子,門後出現一位長長白髮、滿臉鬍鬚,看不出臉形或年紀的老人探出頭來,「有什麼事嗎?」
孝子說明投宿的要求,老人望著臉前這位滿臉鬍渣、長髮散亂、眼睛滿布血絲,語氣不失溫和卻看不出年紀的人,怔了一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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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的光芒,令人無法直視;死亡的威脅,同樣令人無法直視。這本書的副標,指出了死亡恐懼之令人無法正視的地方。Too big to see, yet too deep to leap.
死亡威脅無所不在。肉體上的消失是最為極端的一種;遺失一枝心愛的鉛筆、走丟一頭寵愛的小狗、一位親近的友人搬走、兒女長大的離家…形式上的失去,是死亡的鄰居,儘管不願意承認,卻是離我們日常生活好近。我們用盡各種方式來逃避死亡所引起的焦慮,卻是陷入更深的焦慮之中,因為,從沒有人能逃避必死的命運,所以焦慮也越來越深,生活也越來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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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屋內凌亂,顯是好久沒有人整理,唯一比較乾淨的地方是屋子中央的木桌,只見到一個陶鍋,還冒著熱氣。
「一起來用餐吧。」老人翻找著,好一陣子才找到一個乾淨的碗,招呼一旁呆立著的孝子。「來吧,坐下吧。」
孝子還沒坐下,老人已開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他獨居的生活,「我的孩子在好久以前說要出去幫我找解藥,結果出去了就沒回來,」老人完全沒注意到孝子的反應,又再說了起來。「幸好隔壁的人家,還會定時的幫我送來餐點,讓我沒有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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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lom的這本書,可說是他之前所有書的總和:存在心理治療、生命的禮物、日漸親近、愛情劊子手、生命的意義、人際互動團體心理治療-住院病人模式、團體心理治療的理論與實務,乃至他的心理小說<當尼采哭泣>、<診療椅上的謊言>、<叔本華的眼淚>。話是如此,每本書的內容及取向還是有些不同:<存在心理治療>主要從學理上來討論人生的四大終極關懷:死亡、自由、孤獨以及無意義;<生命的禮物>副標是給治療師的85則提醒,顯然是給心理衛生工作人員的提醒;<日漸親近>是治療師與當事人共同交織成的治療經驗,不過我只把英文版看了一半,中文版倒還沒看過;<愛情劊子手>是我成為Yalom粉絲的第一步,也是他為心理治療小說所鋪下的基礎;<生命的意義>是Yalom把他自己的故事寫出來,從當事人的故事裡,返照出自身的故事;<人際互動團體心理治療-住院病人模式>、<團體心理治療的理論與實務>則是他為心理衛生工作人員所寫的教科書。凝視太陽,Yalom以他的哲學信念為經,以他的實務經驗為緯,為他七十多歲的人生寫下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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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孝子的淚水鑽過他的鬍渣,順著鬍鬚,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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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lom還有一本書,在台灣沒看過,現在卻是在我的書架上好好的站著:The Yalom Reader。那是我在美國的書店裡看到它在特價,見獵心喜的帶了回家來。在那之前,我已讀過<愛情劊子手>,被書裡的內容深深吸引;在那之前,我向Santa Clara University投出申請表…
Yalom在書裡寫了他的故事,我也要來寫下我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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