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縫隙

昨天晚上聽太鼓表演，把手機切換到震動，
等到散場時拿出手機來看，一通未接電話，
想想反正找我有要緊事的會再打來，不要緊的就只會撥這麼一次，
看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便不以為意的刪除掉。

今天吃完晚飯，約莫是昨天那通未知來電的時間，
手機又響了。看到是個陌生電話，想不到可能會是誰的情況下接了起來，
卻是不知自己的生活就此打開一個縫隙。

「你好。」
「請問是米粉先生嗎？」
「我是。」
「我是Yahoo XX賣家，今年您有向我們購買一個讀卡機，您有印象嗎？」
「好像有。」
「請問你是用XYZ帳號付款的嗎？」
我停頓了一下，咦，那不是我某個帳號的末五碼嗎？
「嗯，是的。」
「那一筆金額60元的轉帳，經我們發現，那個帳號會每個月自動分期繳款，我們有義務要通知你。」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個金額，似乎是沒錯。
「…」
「那請問一下，你是用哪家銀行轉的？」
「ZXY行。」
「那請問一下，是哪個分行？」
我很努力想了那個用了十幾年的帳號，很快唸了一組數字給對方。
「那是哪個分行呢？」
我還是唸了那組數字給對方。

對方開始努力要說服我，那個自動分期付款的機制已啟動，
還一再向我詢問是哪家分行，該分行有無免付費電話。

「那你知不知道是哪家分行？」
「我不清楚。」
「你現在有辦法查出是哪家分行嗎？」
「沒辦法，我現在人不在家裡。」
「你家裡有人嗎？今晚零點起就會開始扣款，要趕快通知銀行。」
「沒有耶。」
「那有辦法聯絡到家裡的人嗎？」
「嗯，不知道耶。」

隨著對方的口氣越來越急，我反問，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扣款的事？」
「我的義務是要通知你。你知不知道那個免付費的電話？是哪個分行？」

「喂喂喂…」
「你聽得清楚嗎？」
「喂喂喂…」
「你聽得清楚嗎？」
「你聽得清楚嗎？」
「…」
「嘟嘟嘟…」

隔不到一分鐘，手機再度響起，還是那個號碼，
這回，我連接都不接，直接把它放得遠遠的，不要吵我。

利用電腦還沒關機，看看我在雅拍的購物紀錄，
那都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我都幾乎要遺忘，
卻是被這通電話給硬生生提醒。

我一向很小心，網路上的資料幾乎都不留，
壞就壞在三不五時會上網買些小東西，
買書、買光碟片、買雜物…
有直接郵購，也有選擇面交的，
卻是沒想到我的資料就這樣從Yahoo流出去，
不但是我的姓氏、手機，而且連帳號末五碼、金額、購買物品都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放著手機，去圖書館取回預約的書籍，
路上不禁感到一股莫名的焦慮，胃部也感到陣陣的些許壓力。
我知道這是通詐騙電話，然而，
原先我以為只要小心穿越馬路、注意飲食衛生、騎車遵守規則…
那些原先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就能保持住的安全或一切，
原先我以為那些離我很遠的詐騙事件，
今天就臨到我身上發生，
那個凡事我都能控制掌握的假象就此破滅，
生活中出現了一道縫隙，我的「存在」受到威脅。

去！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金剛經裡的偈語，我記得再熟，臨到自己頭上卻是一點也不管用。
最根本的「存在」一旦受到動搖，生活裡出現斷裂隙縫，
卻是另一個照見的開始，只不過，
讀書還是有些幫助，至少我可以很快的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儘管這個歷程還是要花一陣子才走得過。

「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