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12日 星期日

故事7

 「家裡還有哪些人呀…」

我真的很想站起來離開,看你在藍色鏡框後小小而認真的眼神,
直直的盯著我,倒不像是有敵意或嘲諷的意思,
反而是在花白頭髮的對照下,看起來還算順眼,不怎麼討厭。

「家裡呀…」

那年寒假的事,母親走掉以後的事,還是都告訴你吧。
是呀,我也很擔心我弟的健康,可是現在已經不想管了,
難得有人問到家裡的事,連妹妹我都不敢跟她講,
我,其實很想念媽媽呀。

這室內的溫度好冷,就像那年寒假一樣,
父親對於母親的消失並不在意,
甚至是接到阿姨來電說母親車禍身亡的事,
他也是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是阿姨打錯了電話似的。
我恨他,恨他為什麼這麼軟弱,
恨他為什麼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有擔當,
恨他為什麼對母親的死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甚至恨你,
為什麼你是男的,
為什麼我竟是在跟一個男生講我家裡的事,為什麼!

「為什麼…」

等到我回過神來,才發現你那拿著面紙的手不知遞過來多久了;
你沒有拍拍我的肩,你也沒有碰碰我的手,
只是遞著面紙過來而已。

「不好意思…」

「沒關係。」

呼~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哭了,
什麼!?我兩點多進到這裡,現在竟然已經快要四點了?!

「不好意思,何心理師,耽誤你這麼多的時間。」

「沒關係,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們可以下星期再繼續談下去。你可以跟我們的行政人員預約。」

我跟著你走到行政櫃檯處,你只是拿了張DM,
寫上你的姓而已。

「如果你臨時有事而無法在預定時間來的話,
 還請你撥個電話過來。再見。」

「謝謝你,再見。」

好久沒有這樣子跟一個人真正的道謝,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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