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經歷了兩場畢業典禮,
一場在白天,一場在晚上;
一場是大人的,一場是小朋友的;
一場是我的,一場是別人的。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 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一生只愛一個人 一世只懷一種情」
別人的,歷經過六年的小學生活,
這些孩子要進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這,
既然是別人的,跟我相關不大,沒有什麼太多想說的,
我想說的是,
這場在白天屬於我這大人的畢業,竟是讓我流下許多淚水,
不只是看著、聽著別人的生命故事,
更是我自己的暢快,一種無法言喻難以形容的釋放。
「表達性藝術治療」讓我回到五虎崗的母校上課,
那是早生華髮的我在這研究所的課程中,最為享受的一堂課。
每個星期三的早上當多數人擠在捷運車廂裡向著市區前進上課上班上進的同時,
我搭上往郊外的捷運在不怎麼擁擠的車廂裡找到屬於自己的第一節車廂地板;
有時窗外細雨綿綿,偶而陽光耀眼,
不變的總在行過關渡隧道後迎接我的觀音山,
或矇矓,或清晰,或嫵媚,或壯麗,
我的身子或許跟著車廂搖晃,在記事本上自由書寫的筆卻是少有停過,
隨著一站一站的遊走著,或矇矓,或清晰,或嫵媚,或壯麗。
「纖纖小手讓妳握著 把它握成妳的袖
纖纖小手讓妳握著 解妳的愁 妳的憂」
年少的記憶,深藏的青春,久遠的幼年,過往的體驗,
流著,游著,舞著,飛著,動著,泅著…
進到五虎崗的校園裡,夥伴相約早餐的小麥,
是一場又一場的期待,「請馴服我吧」,
我是這麼透過未言明的方式在向夥伴們述說著,
彷彿把自己給交了出去,放在同行者的面前,
知道自己會被接住,托著,其實是一大幸福。
如果說客體關係「夠好的母親」在此重現的話,
我絲毫不會感到意外,因為,
是我主動選擇讓夥伴馴服我,成為夠好的同行,
co-walker, co-worker,
同行(ㄒㄧㄥˊ)也好,同行(ㄏㄤˊ)也好,
是這些夥伴陪著我,跟我一起走的。
「自古多餘恨的是我 千金換一笑的是我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都是我」
在團體室裡,更大的冒險等在前面;
沒有生死相搏的場景,卻有著扣人心弦、賺人熱淚的戲碼一幕幕上演,
在筆下,在沙裡,在紙上,在夢中,彩色的,黑白的,有聲的,沈默的,
內心裡一個個不知多久以前可能已被遺忘的未完成事件,
糾纏成盤絲洞揮之不去如影隨形的白絲,
細細緊緊又密密的繞著綁著綑著我們的內心。
翻騰的不是特技演員,而是我們的那顆心,
用盡各種方式想要獲得自由。執著。
「只有那感動的是我 只有那感動的是妳
生來為了認識妳之後 與妳分離」
不管愛的是什麼,不管聽的是什麼,不管,不管,
我不管夥伴們說的是什麼故事,在我耳裡腦子裡,
出現的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都一樣是我自己的主題,聽著別人的故事,流著自己的眼淚。
這群有著不同生命背景、生活經驗、來自四面八方的夥伴,
每個人都願意在夥伴的扶持下,
按自己的進度,以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角度,
透過自由書寫、說故事、藝術創作、沙遊、說夢,
將自己內在的那一條條絲線一縷縷情緣真實呈現出來,
那內在的勇士歷程,
Skinner說不清楚,心電圖照不出,望聞切問也難以靠近,
卻是在這團體裡真真實實的走了一遭。
「以前忘了告訴你 最愛的是你
現在想起來 最愛的是你」
佩服自己的勇氣,在華髮的年紀;
謝謝同學的支持,在許多的歷程裡;
感謝老師的守護與帶領,
在一次次的外在表達與呈現後,
讓我一層一層又一層的向內探險,成行。
要不是老師,還有你、你、你,以及你、你、你,
加再上你、你、你,更是你、你、你,
使「表達性藝術治療」這課程成了最豐盛的饗宴,
也照見五歲在眾多紙堆中孤獨寫字的我,
與這麼多的人相遇。
「紅顏難免多情 妳竟和我一樣」
謝謝你們。
後記:
其實我沒說的是,我可能會在許多年以後的街上望著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你的臉孔而喚不出你的姓名,我會害怕有那麼一天;我真正想說的是,也因著你們的相伴相守讓我不再感到孤單,即使我知道孤單還是在我心裡趕也趕不走;我更想說的是,也因這孤單感讓我與你們相遇,孤獨而不寂寞。
原文出處: 畢業?
2007年6月21日 星期四
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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