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潮．返巢

這兩天，窗戶東開的浴室像極了鐘乳洞，天花板佈滿了許多將滴未滴的水珠，地上處處有水漬更不用提，整個屋子粘糊糊的，赤腳踩起來挺不俐落，怪怪的。

一開始以為是樓上的漏水，繼而想想，漏水該不會是這種景象，除了持續會滴很久之外，也會滴很多，範圍也不會這麼大。看到網路上許多人在討論，反潮，讓我想起當年是如何迎接反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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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撐過馬祖最難熬的第一年，破馬冬，整個人的級數也變得不一樣，雖不致於走路有風，該有的勤務還是一樣來，至少環島夜行軍、搬石塊構工已經遠離我，不再讓我痛苦萬分。

破完馬冬，穿著防寒夾克的機會越來越多，氣溫從兩位數變成一位數，洗澡成為一件刺激1995的事－有熱水洗澡是幸福，沒洗澡是正常訓練，沒熱水洗澡是磨練，熱水澡變冷水澡是操練。於此同時，原本山壁潮溼、水流成河、一不小心就會滑倒的坑道，地面漸漸乾燥，空氣漸漸乾爽，連坑道裡的紙張也變得好自在起來。

隨著防寒夾克領口越來越黑、越來越亮，四六夜哨所能看到的天光也慢慢變早，防寒夾克出動的機會逐漸變少，然後，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坑道的地面、坑道的山壁開始會些微的反光，一點點的，一點點的把遠遠的坑道口的光線引進深深的洞裡；然後，偶而冷不防的會被頭頂滴進頸背的沁涼水滴給嚇到；然後，坑道的地面水滴越來越多。

反潮，有經驗的學長這麼說。這是我第一次曉得這個名詞。

然後，坑道開始傳來潺潺水聲；然後，長袖的操作服變成短袖操作服；然後，某天無意發現櫃子裡的防寒夾克長了朵朵小香菇，那已經是我開始打包，準備要退伍返台的六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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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南風始吹，返家的時刻，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