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8：當下

早在老爸被診為食道癌之前，我就打算報名資格考的，甚至為了考試，
還把心裡蠢蠢欲動的各式想法－上烘焙課－給壓抑下來，
一切以考試為優先，還為自己訂了計畫表，
一下了班就要去圖書館待著看書。
有啦，是有去啦，不過只去了一次而已。

儘管去圖書館的意念被考古題給擊垮，
我仍斷斷續續上網把所有的考古題給抓了下來，
過著又鬆又緊的生活，彷彿考試距離我還好遠好遠…

直到去年年底，老爸先是上消化道出血住院，
然後又因疑似食道癌而轉診到教學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教學醫院的主治醫師也認為是食道癌，但要進一步的化驗確認，
此刻的我心思差不多是被老爸的狀況給佔滿了，
看書準備考試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事情。

等到我陪老爸去醫院看檢驗報告，確定了是食道癌，
幾乎是在那幾天，也收到資格考的淮考證，
當時心裡幾乎沒有什麼準備的我，簡直要嚇呆了，
怎麼考試這麼快就到了呢？

直到老爸排定了住院日期，我才真正的回過神來：
刀，是要開的；試，是要考的，
就像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般毫無花假的不容抵賴，
我才慌慌張張的開始把所有的考古題給翻了出來，
同時又不定時的回家和老爸聊天，給他一些支持與打氣。

在手術房外，我看著考古題，也不時的看著老爸的手術進度，
等到老爸來到加護，我除了天天去看他之外，
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拿著書、看著考古題，絲毫不敢有任何放下書的時刻。
這時，讀書不但成了我暫時脫離對老爸的擔心外，
讀書也成了我安定自己心神的方法，
讀書更是此刻我具體實現老爸教給我的事－面對。

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我才發現自己可以完全的定下心來讀書，
腦袋裡胡思亂想的念頭幾乎都不見了，我過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世俗擔心老爸的柴米油鹽，以及超脫於文字的沈靜。

＊ ＊ ＊
原來這兩個不同的狀況都存在於我的身上，
我不必為了擔心老爸的狀況而無法工作，
我也毋須為了讀書而變得不理世事，
所有的事情，就算有輕重緩急，卻是不會讓我整個人當機停擺不能運作，
我，其實只要在該做好一件事時，認份的去做好，那就夠了。

老爸罹病，不該是我書讀不好的藉口，
相反的，反而該是我努力認真的理由：
老爸他都不放棄了，我憑什麼放棄？

資格考，不該是我放棄生活的理由，
相反的，反而該是促成我繼續生活的原因：
考試不是生活的唯一目的，取得資格只是手段之一而已。

問題在於，我是否在做這些事情時，全力以赴，心無旁騖？
如果是的話，那我就可以在不同的時間裡，把不同的事做好；
如果不是的話，就算我表面上很專注，內心裡卻如萬馬奔騰，那麼哪裡都去不了了。

＊ ＊ ＊
英文一事無成的nowhere，其實是由no - where組合而成，
然而同樣的字母，卻可以斷成now - here，此時此地。
如果我不能安住於當下，腦子裡儘是想著有的沒的，
我就是一事無成了。

no-where或是now-here，你猜我會選哪一個呢？